极寒天气,何以解忧?唯有大理阳光。
许巍的老歌《温暖》在这个时候过于应景:我坐在我的房间,翻看着你的相片,又让我想起了大理。
空调、电暖器、电热毯、暖手宝齐齐上阵仍是不够的,打开手机相册又回味了一遍去年10月的大理之行,我这颗垂死的心,终于被焐热了。
云南的阳光,是可以解救苍生的灵药,回忆里的旅行,是最冷一夜里那颗燃烧着的小火柴。
友情建议:如果不想看我一本正经地叨逼叨,请直接下拉,抵达大理高光时刻,海量阳光美图可令手机变成暖宝宝。
·任我行
人民路·午夜心碎回收公司
失恋的时候,人民路总不会辜负你。
去大理的旅行,一切顺利,唯一的意外是,一起去的朋友突然远程被分手,于是,阳光也不暖了,美食也不香了,她坐在沙溪的院子里,喝了两杯double威士忌,戴上墨镜,默默哭了一个小时。
从沙溪回到大理的路上,她继续哭,车里放着五条人的《阿珍爱上阿强》,她一边哭,一边大声唱,“虽然说人生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爱情确实让生活更加美丽……”年纪不小了,少女心依然像玻璃一样易碎。
旅行立刻变得骑虎难下,对一个失恋人来说,任何风景都如面壁,看一眼大好河山,转头又做回了一只惶惶然的被抛弃的流浪狗,蹲去角落里自舔伤口。
没有去向的迷惘与哀愁,最终都流入了夜晚的人民路。
我常常在人民路下段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不去店里逛,就只是来来回回地走。现在的人民路,白日里千篇一律,塞满游客和小摊贩,入夜,沿路的酒吧张开血盆大口,调着不靠谱的糖精鸡尾酒,卖着90元一瓶的啤酒,用自来水风格的音乐和奔放的文案诱惑着路人。这些,都是千千万万个旅游小镇的常态,品味不算好,但物价却超越了上海新天地。
但一切失望,可能是因为打开的方式不对。
过了夜里11点,妖怪们终于出来了,人民路被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了一群满脑子都是漫无边际的新鲜玩意儿的年轻人,他们在马路牙子上铺一块纸板,然后开始卖艺、卖醉、卖故事……
一条长街,纤细的姑娘在青石板上翻滚柔软的身子表演柔术舞蹈;眼镜男用手机伴奏,花30元就唱一首他自己写的歌给你听;一群年轻人坐在地上,卖自己的故事也收别人的故事;来自乌克兰的青年把全球旅行时拍摄的照片做成明信片售卖;朴素的中年人来来回回地向游客兜售自己的诗集,但表情好似在卖偷来的化妆品;还有一系列算塔罗牌的、占星的、算八字的,紧紧拽着人们关于未来的好奇心。
像所有的成年人突然回到了过家家的童年,在玩一些幼稚又充满想象力的游戏,这里的夜市文化,是野生的,没有规划的,莫名其妙就自己疯长了起来。
我的朋友走遍了一条街,向每一个摊主倾诉了她的伤心故事,然后收获了一大袋来自陌生人的鼓励,这些并不值什么钱的只字片语,令她感觉被整个世界的善意所拥抱,被打击、被损害的自信心,也随之回返。
人民路的一个巷子口,墙上镶了一面老镜子,镜子上贴了八个字:午夜心碎回收公司。
第一次路过的时候,我只当它是一句精心修饰的玩笑,直到那个夜晚,坐在马路牙子上,和一群陌生人喝酒弹琴唱歌,直到凌晨两点,我才知道,人民路果然是一个“午夜心碎回收公司”。爷青回。
双廊·被损害的还是被侮辱的
时隔十年之后,再一次重返双廊。
彼时,是中秋的前夕,游客高峰正在酝酿,第一天直接走停车场穿入大建旁村,这里羊肠小道密布,屋宇建得极局促,仿佛并不会得游客所喜爱,但若是从地图上看,就会发现,大建旁村向侧边延伸直直插入洱海中的尖角,着实是上佳的观景位,十年之前,双廊最早的几间网红客栈,就纷纷选址于此。
年,我花了元,住进了海地生活拥有度海景的玻璃房,房子就在大建旁村的洱海岸边,清晨,银蓝色的海面从地板上升起,尽头处是绿到发褐的苍山,像一条雄浑的墨线划开了雾气与云层,那种凝固式的美,一瞬间袭入五脏六腑,所带来的感官冲击,近乎于永恒。
当时,位于海地生活隔壁的半岛63刚刚开业,一间两面落地窗的海景房,售价不超过元。海地生活已经消失了。半岛63也成为前浪,在附近动辄数千元的设计酒店的簇拥里,谈不上具有竞争力。
转天穿过海街,去到玉几岛,才发现游客大*早已蜂拥而至,无数的红裙子女孩,绑着彩辫,攀在栏杆边,把裙角高高扬起,力图拍下她们一生之中最美的张照片,还有无数的老年、中年、幼年,簇拥在杨丽萍的艺术空间门口,转过两米的窄道,隔壁,有人正激情弹唱beyond乐队的老歌,脚边是带电的大音箱,面前是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
全是人,哄闹的、嘈杂的、千篇一律的、拥挤的旅游小镇的缩影,令双廊不再是某个秘境,它看起来甚至比大理古城还要糟糕。
作家韩博与我是前后脚到的双廊,他在朋友圈说,“一个被侮辱和损害的古镇,所剩不多的遗产。去看它的目的,是想知道现状到底有多差,反正比想象的还差。”
幸好我见过十年前的双廊。这座静谧的半岛,曾经真真正正属于过它的村民。早些年在双廊,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写满了有关于生活琐事的粉笔字,村民们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通过阅读大门,就能猜想出一整个村子的人情往来。而如今,民居十不存一,入眼尽是商户,游客大举入侵彻底改变了当地的生存形态,大榕树下挤满了小食摊与电动车,曾经,这里是村民聚会聊八卦的场所。
双廊手鼓店的女店员对游客说,没钱就不要出来旅游。这个视频一度成为网络热议。这句话,虽然有些无礼,对双廊来说,倒也算句另类的旅行攻略。
双廊没有真正的美景了吗?有,但所有通向美景的门,都必须用钱狠狠砸开——设计酒店,露天餐厅,最美的海景位均已被围在了高墙之内,有精致的食物,开阔的视野,恬静的海风,和不容打扰的宁静。墙内墙外,如同两个世界,一边,是不惹尘埃的天空之镜,一边,是真实的人间。
沙溪·一个模范旅游小镇的诞生
三年前的国庆节,我第一次从大理古城搭车去沙溪,同车有个大理当地女生,她说她是去“避难”的,至少要待上一星期,十一假期,沙溪成为了大理人避开游客高峰的秘密后花园。
今年,我在沙溪的一间饭馆里吃饭,隔壁桌有个丽江人正在和他的老乡打视频电话,他一边感叹沙溪的静,一边对朋友说,“完了,我们丽江要完了。”
其实三年前,“完了,沙溪要完了”这样一句话也曾经从我的脑子里像弹幕一样滚过,不是沙溪不好,是因为它好得过分,宁静到能听风听影听月光,时间在这里以秒速前进,每一分钟都呈现得极其有质地。
可是,这样的好地方竟然被我发现了,那接下来,还有多少人会发现它?似乎蜂拥而至的人潮,马上就会轻轻松松毁灭掉这种宁静,就像戳破一个脆弱的气球。
但是三年过去了,再次抵达沙溪的时候,我发现它或许是我这一段旅程里变化最少的一个小镇。哪怕是在一年之中客流量最为鼎盛的*金周,沙溪的街上,依然看不见几个人——而人少这件事,已经成为衡量旅行体验的一个重要标准。
沙溪的人少到什么地步?
少到我忍不住产生疑问,沿路那些很明显开给游客的店铺都是怎么存活下来的,都是怎么维持生计的?
除了主路上那家全城排名NO.1的“初见沙溪”私房菜馆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店铺看起来是生意很好的样子,而这家特别好吃的私房菜,在用餐时段,甚至连愿意等位都未必能吃得上。
但是沙溪变了没有?它也在不着痕迹地变。
同时间去了沙溪的韩博评价沙溪是个“令人坐立难安的旅游区”,因为这个评语,我被开发出了第二视角。
这座茶马古道上的小镇,原先破旧不堪,后来经由瑞士人以修旧如旧的手法对大部分文物建筑进行了修复,三年前,我被沙溪那种野生的美牢牢抓住,处处是疯长的植物,无需经过特别的设计,搭配着土*色的老屋,便有一股天然的古老的江湖意境。
然而现在的沙溪,用裸妆的妆效将它的“素颜”变得更精致,那些缠满藤蔓的小院子、开满向日葵的野地通通消失不见——它成为了一个漂亮得可以对标乌镇的模范古城,却失去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是建设得更完善的旅游区,这个定义很准确。
越来越多的文艺青年已经去过了沙溪并为之打出高分,他们在先锋书店打卡,去浏览诗歌塔,或许还会到附近山顶的火柴咖啡发一会儿呆,沙溪仍然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尽管,从古城出发,一个半小时的盘山公路会令大多数人体验久违的晕车感。或许,正是这几座山的屏障,让沙溪还没有变成双廊,它人少,又安静,这两点,就足以胜过大部分旅游区了。
在大理的高光时刻私人推荐N刷大理依然惊喜不断,云南果然是个好地方,如果你觉得不好玩,一定是你打开的方式不对。此行top,请好好收藏。
1洱海月
十年间几次到访双廊,洱海更是见过春夏秋冬,这一次订到半岛63的度海景房,夜里入睡时突然福至心灵,觉得窗外很亮。
把整幅窗帘拉开,即刻就被闪瞎了,月光从浮云间洒下来,落在海面,变成一片皎洁的清辉,天水一线,灿烂如白昼。后半夜,月色隐进云层,请允许我引用一句万青的歌词——“崭新万物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整个宇宙间仿佛只剩我一人,坐在这里,看大自然兴高采烈地表演,它不倦不休,以天地作画。
美惨了的洱海月,千金不换,值得你为它订一间最好的海景房。
2宛廷的家
离开大理数个月之后,我还在馋宛廷的家,多平米的院子里,只有一位女主人,和一只叫做黑糖的泰迪。每一个清晨,阳光穿透朦胧的木格门,铺到床头和脚边,每一个夜晚,月亮在屋檐上漫游,蟋蟀于墙角鸣唱。
巍山是这一次旅行的终站,沿途经过大理古城、双廊、沙溪,每一间民宿或酒店,我都选得很美妙,但都败给了宛廷的家。
想去巍山,是因为很多年以前,于坚在《众神之河》里用2页写大理,却用了20页写巍山。鲜花佛国,南诏古都,藏在云南大地最深沉的那一页篇章,我也想翻一翻。
宛廷的家是在airbnb上发现的,只有一间客房,因为它最漂亮,所以我订了。后来,宛廷说,我是第一个在airbnb上订下这间房的陌生人。
因为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巍山留于我的印象,不是旅行,而是生活。喝茶、聊天、撸黑糖、晒太阳,然后吃一顿女主人亲手做的丰盛的brunch,像一本生活方式杂志生动地在眼前摊开,一切细节都温暖而甜美。
感觉被用心而隆重地对待了,于是一切在城市里堆积起来的焦虑的折痕,都被抚平。
3沙溪城外,火柴咖啡
出沙溪,前往白龙潭的那条路,比沙溪城内美10倍。
鲜有游客的白龙潭,是一片铺满绿意的清浅水潭,很静,特别静。
这条路,也要经过灯塔村,而灯塔村里,有一间避世的火柴咖啡,在最深处的山顶位,主人每天下午2点开始营业,需要预约。
我没有喝上火柴咖啡,因为我去的不是时候。
虽然被拒之门外,但绝对没有白来,因为这个偏僻隐蔽的山头,开满鲜花,实在过于美,惊鸿一瞥的美。
沙溪的狗都活泼又缠绵,一路蹦蹦跳跳和你嬉戏到山头,在奇异的梦里,大家一起高兴地变成了风。
4凤阳邑的下午
丝绒陨写了一首诗,名字叫“巨大的下午”。这首诗,把我引向了凤阳邑。
如果说大理古城附近,还有什么新鲜的、我未曾探索过的好地方,那么,我想推荐一下距离古城9公里的凤阳邑,茶马古道遗留的一片废墟。
*土胚制的房屋,和沙溪是一脉相承,但比沙溪更野生。凤阳邑有一种奇异的气质,一边是那些人造的部分正在坍塌颓败,一边是万物欣欣向荣野蛮生长,植物正在一寸一寸涂抹人类的痕迹,夺回自己的天地。
这里有为数不多的几间客栈,和一间叫做“下午实验室”的嬉皮院子。
主人专业酿酒,可以喝酒,也可以喝咖啡,音乐很棒,躺在这个院子里,整个下午异常地空旷而巨大。像回到了10年前的大理。
5洱海边的青庐
青庐和对门的杨丽萍艺术空间有壁,有结界,是两个世界。人潮涌向杨丽萍艺术空间,我转身敲开青庐的门。
双廊什么都变了,我还在找那些未变的部分。十年前去青庐时,没有人,十年后,依然没有人。
青庐经过了改造,从前冷淡出尘,现在添加了浓墨重彩的色块,更华丽厚重,用标准化的模式接待客人,但主人家大约不会再出现。
平台与瑜伽廊依然是美到令人心跳加速的状态,在双廊,高级酒店的设计风格大多有迹可循,而青庐是唯一的,十年前是唯一的,十年后仍是唯一的。
好看归好看,但青庐的线条太繁杂了,所有元素像巨浪击打在眼内,难拍,高冷。
6喜洲稻田咖啡馆
喜洲的四方街和别处没有太大区别,但喜洲有几间很受推崇的咖啡馆。
坐落在稻田边的咖啡馆,比欧洲小镇的咖啡馆还要奢侈,从清晨到傍晚,这一带都是散步、发呆的好地方。
7既下山的咸鱼院我在沙溪城内见到的最漂亮的院子,竟然是我住的既下山。
院子里那块可以晒太阳的木质平台,每天都有客人躺平,东一坨西一坨,真·咸鱼的梦想。
酒店群内每天都在喊你吃饭,早餐来了,下午茶来了,晚安甜品来了,真·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好不好吃其实不重要,有高原阳光米厚的滤镜,每一件食物都灵气四溢。
8云南真好吃
-木夕大理-
洱海边的高级餐厅,露天位尤佳,菜做得很细腻,物价等同上海新天地但风景完胜。完全是理想中的烛光晚餐。
-初见沙溪私房菜-
沙溪排名TOP1诚不欺我,简直太好吃了!神奇的是,在这间饭馆里,你会听到此起彼伏的“太好吃了”台词,从每桌客人那里冒出来。
大金毛淘淘每天趴在门口迎客,老板每日驻店,比米其林大厨还敬业,因为他不仅要问你,菜满意吗?菜还好吃吗?甚至还要客串一下心理辅导,对所有客人都关怀备至。
-加场-
去过一些旅行,就只是路过一些风景,风景很美,人物都是npc,要用很努力的想象来填补中间的一段空白。
但每次来大理,总是能穿梭在别人的生活里,离开了亦会想,他们在干什么呢?一定还是那样蓬松又自在地过日子,像平缓清澈的月光,沿着自己的轨迹行走在白云里。
大理阳光能养万物,猫啊狗啊植物啊人类啊,都一视同仁爱得慷慨,所以,大家都长得特别漂亮,像本来就该有的样子,如果有神,这应该是神对世人最好的馈赠了。
相关链接:重返大理
在这个焦虑症患者的疗养院里待上10天,我又可以多活10年了
——恭候理想主义享乐家——
真心,是一道风味俱佳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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