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锅头”是茶马古道上马帮的首领,一个听起来响当当的名头,一个想象中纵马奔驰,快意恩仇,不羁爱自由,浪漫又狂放的角色;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马锅头面临的是狭关古道,高山深谷,杳无人烟,乃至于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十死无生的境况。
马锅头的荣光,源于他带领马帮翻山越岭,跨越江河,在崎岖坎坷的旅途中,把一支队伍从千里之外,安全领导到目的地;但马锅头也有马锅头的无奈,他们的无奈源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因为他们出走的时间太长,而路途又艰险,娶妻生子这一常人理所当然的生活,于他们而言,却是困难重重。
也因此,云南民歌《赶马调》里唱道:“砍柴莫砍苦葛藤,有女莫嫁赶马人。他三十晚上讨媳妇,初一初二就出门。”说的就是马帮人的日常境遇。因为在过去交通不便利年代,走马帮是一件苦差和险差,一个走马帮的人,有时候一走就是2、3个月,而在此期间,赶马人长期漂泊在外,居无定所,穿越峭壁深涧是家常便饭,饿虎猛兽、毒蛇蝎子以及土匪的骚扰,更是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古代的女子嫁了这样的人,也只有守着无尽的长夜,日复一日的等待。
歌里还说:“我劝你夷方路上莫去喽,夷方路上瘴气大。”说的就是走马帮的旅途中,赶马人不仅要在旅途中风餐露宿,而且要冒着瘴疠之气,甚至被猛兽袭击的风险。而他们的归来,每一次都是用生命换来的;倘若有一次失误,他们就永远留在了异乡,而他们的伴侣,不仅要常常为他们的安危提心吊胆,而且还要承担着每一次外出都有可能失去他们的风险。试想,这般死生无常的日子,哪个女子愿意一生都处于这样六神无主煎熬的境地呢?
多年以前,马锅头还是个商人,沙溪古镇的游客骑马体验就是他做起来的,随着对马帮文化和茶马古道的了解越来越深入,马锅头的观念慢慢发生了转变。他说在沙溪古镇虽然茶马古道骑马体验活动越来越广受欢迎,但沙溪现在并没有完整的古道遗存,那些传说中的古道早就被拆除或破坏了。而他的家乡羊岑,至今不仅有完整的古道遗迹保存,还是古代一条重要的“官道”,在数千年的历史中,这条路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马蹄踩踏,但至今仍保存完好。
为了保护家乡的茶马古道,马锅头放弃了沙溪的马帮,回到家乡羊岑守护千年古道。刚开始的时候,家人和村民都不理解他觉得他异想天开,不务正业,为了守护茶马古道,马锅头不顾亲朋好友异样的眼光,甚至欠下很多外债,依然坚持守护古道。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不仅是一时冲动,而是对马帮文化的守护。
为了让我们近距离的体验茶马古道,马锅头带我们重了一段茶马古道。从马锅头家驱车前往古道遗址的途中,刚开始是溜光的柏油马路,十几分钟过后,就是颠簸的土路,车子行驶期间,好似待筛选的豆子在筛子里游荡,就这样颠簸了十几分钟以后,终于在一处林深草密的地方停下来了,我们随即下车,步行前往马锅头守护的茶马古道。
马锅头守候的这条古道是从大理开始的,是连接缅甸与西藏的主要通道。走进林区,我们脚下就出现了保存较为完好的古道,最宽处有2-3米,最窄的也在1.5米以上,马锅头说以前在茶马古道上,人们习惯于将赶马人叫“马脚子”。马脚子们大多出生贫寒,大都是为生计所迫,才不得不走上赶马的路,因为走茶马古道不仅艰苦异常,而且还十分危险。我们脚下的古道过去就是“官道”,也是一条通向缅甸与西藏的“快速干道”。
“马是马帮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马就没有马帮。马帮的骡马,在行进的队伍中也有自己的领导,头骡是一支马帮中最好的骡子,脖项上挂有很响亮的大铜铃,所谓“头骡奔,二骡跟”就是头骡领衔,将整个马帮带成一条线,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依次绵延行进。”
“马锅头是马帮的灵魂。作为马帮首领,马锅头必须智勇双全,熟悉商情和路况。在马帮中,只有马锅头、赶马人和骡马们各司其职,各安其事,保持井然有序地行动,才能平安地行走在高山深谷中。”
千百年来,由于马帮常年的行走,我们脚下的石板中间部分已经有明显的凹痕,在一些石板上,马蹄印清晰可见。如今,因为交通工具的发展,曾经穿山越岭的马帮早已消失。但这些遗留下来的马蹄印,不仅是古道上一道美丽的风景,更是千百年前,行走在古道上的马帮的记录。他们不仅是贸易经商的生意人,传播异域文化的使者,更是开辟茶马古道,互通有无的探险家。